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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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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5 21:4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广东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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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苦恼、哀怨,执着凝聚了多少辛酸苦辣?日夜操劳的一生我知道你有多艰难。回顾你短暂平凡的一生,我由衷地为你喝彩……
                              ——题记
在潼南县米心镇旁边有一条沟——唐家沟。这里虽交通闭塞,也不及世外桃园般依山傍水,但这里的树木总是郁郁葱葱,这里的乡民总是憨厚淳朴,这里的孩童总是纯真无邪,这里的故事总是丰富有趣。我的先祖在清朝康熙年间从湖北孝感搬迁到这个宁静怡人的小山村繁衍生息至今。
回家多么温馨的词语,而于我来说,每次都是那么的彷徨……堂屋神龛上父亲的遗像我不敢凝视,父亲的双眼总像是在质问我般。我怕没做好自己,没照顾好这个家。你说人死了,真的能再轮回么?十八年后真的能再成为一条好汉么?算来父亲离开已经十八年了,生生世世的轮回中,今昔在何方?我的父亲没有高大的背景,没有伟岸的身躯,没有高深的学问,更没有富裕的财富.而今虽已离开我们,但他的一举一动仿如昨昔。
我家世代贫下中农。爷爷结婚后,奶奶生下大伯不久,一天赶场回家的路上,国民党又到村里头来抓壮丁,保长遇到爷爷,叫爷爷多捐点钱或粮就可免除到军中服役,爷爷不想给他们钱和粮,直接放下背兜就跟抓壮丁的到军中服役去了。天下不太平,正值抗日战争最惨烈时期,川人参军抗日战死疆场很多。爷爷一别数年渺无音讯,祖祖和奶奶以为爷爷为国捐躯了,为他垒了衣冠冢,还烧纸钱为他祈祷能到西天极乐世界。谁知三十五岁的爷爷在解放成都战役前已荣升连长,跟随起义大军投奔解放军。偶遇同乡,听闻大伯因营养不良离开人世,家中仅剩奶奶一人,独守家徒四壁和几亩薄田过日,立刻找到上级,辞掉到解放军军中任职,义无反顾地从成都徒步一月返回故乡。
爷爷中年得二子,父亲最小,于195625日(阴历1955年12月24日,立春)出生,在高庙子高小毕业就回家务农。1971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奶奶在这年5月离开了人世,还有一件就是16岁的父亲这年11月与母亲结婚。爷爷赠与四间木瓦房,父亲稚嫩的双肩开始承担起这个家,没有享受到青春岁月里的任性与冲动。到1976年爷爷也去了,生活的重压压得父亲难以呼吸。
幼时的我目睹了父亲为讨生活辛勤的汗水……刚开始在家里安装台面条机,给周边人家兑换面条,每天都汗流颊背的手摇转轮挤压经他双手反复和的面粉,而我就坐在压面与出面的两个机器中间用一根木棒裹面片。那时年幼的我没有称杆长,扛着称杆跟着挑着面条的父亲早出晚归走村串户兑换面条,面条兑换很快时,父亲为挑起顺肩,把我放入一个箩筐里挑起走,那是我最幸福的事了。面条兑换慢时,需要走很远的路,父亲就把我暂时安放到别人家里,等待他回来接我回家。为了吸引更多周边客户来做面条,父亲想了很多办法,主要是在面条的质量和口味上下功夫,父亲经常实验做各类面条,当时做得最多的是鸡蛋面,现在鸡蛋面不稀奇,但当时可是父亲拿手好戏,根据面粉的数量,在和面时按一定的比例打入鸡蛋。还购买了多种出面的刀具,按照客人的要求更换宽窄不同的刀具。因面条样式多,且质量好,周围来做面条的人越来越多,父亲都有点忙不过来。后来,父亲买了一台大收音机,把声音放得大大的,每天都有好几个堂哥来收听评书和京剧,他们也不好意思免费听,就边帮父亲摇动转轮挤压面粉,边听评书和京剧。现在还有堂哥经常对我说当年给父亲出了不少苦力,每每听到这,我就忍俊不住的对父亲这种行为会心一笑。
做面条全部依靠人力,父亲早就想找个轻松点的挣钱路子。在兑换面条过程中,父亲认识了全家院子做仔猪生意的毛狗娃,父亲跟随他到蓬南镇购买仔猪回米心镇卖,换取差价。父亲发现做这个相对做面要轻松得多,拿出做面条挣的钱到潼南县找舅舅帮助购买了我村第一台永久牌载重自行车,在车的后面挂二个大箩筐。刚开始到米心镇周边场镇收购仔猪用自行车托到七大队黄角垭(以前米心镇到其它地方只有到新华场一条土公路,因修堤灌站到七大队有一条可以骑车的叉土路,骑车只能到七大队黄角哑),父亲叫我和哥放完学到黄角哑去接父亲,把仔猪赶回家里暂养起来,等米心镇赶场(原每月逢二、五、八赶场)就从家里赶到猪儿市场进行贩卖,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风里来雨里去的换取差价。后来,父亲走得更远了,到遂宁市飞机场周边收购仔猪。去时骑车,回来乘船,我放学帮助父亲把猪赶回家或寄养在镇上的一个猪场里。经过长时间的探索,父亲掌握了一手看仔猪的绝活,仔猪长势快且很少得病,周边很多农家都相信他贩卖的仔猪。他带了不少徒弟,分别和他们合伙做仔猪生意,但他们都受不了这种起早贪黑一日三餐没有规律的生活,挣到钱都转行做起了别的生意,只有父亲一直坚持做了下来。
没过几年,在父亲的辛勤劳作下,家里有了一定的积蓄,我兜儿有时也有一二元零花钱。每年底,父亲和大伯先杀两家的年猪,父亲这时就会亲自下厨,为我们解解馋。父亲每年过生日也就是我家过年之时,请来亲戚朋友来家里坐一坐,叙叙旧摆摆龙门阵。每年这天,父亲带领全家从前一天就忙开了,父亲主要带领哥对蒸菜进行准备(哥五岁就开始煮饭,炒菜的水平较高,学会了父亲炒菜技艺,我至今都不会炒菜,但品菜的本领还是有的),我和妹妹只有看的份。第二天一早就把蒸菜放到锅里进行蒸煮,炒菜主要由其他人来完成,父亲就去召唤亲戚朋友了。每年家里过年,父亲都会一醉方休。我家过完年到春节这段时间是父亲难得轻松休息时间(农村过年杀年猪后,大部分春节后要购买仔猪喂养)。
我们兄妹三人渐大,住房较紧张就显露出来,父亲为了我和哥结婚后每家能有处住房,开始别选地址规划建设一处住房。父亲先到遂宁市挑选采购木材,为节约运输经费,没有撑船经历的父亲,夏天硬是把木材从涪江中放爬犁运到米心场,我到今天都不知道父亲当时是如何做到的,由衷的从心里感叹。砖瓦请幺舅舅到现场烧制,请大舅舅带领石匠打石头,在村里众人帮助下,建起了至今仍在使用的砖瓦房。
父亲由于长年饥顿饱顿的饮食生活,终积劳成疾!突断经济来源!我选择到双江闇公高级职业中学就读兵役班(潼南县武装部变项收钱当兵),准备去参军入伍。我想起父亲承诺供我到十八岁读大学,心里一阵酸楚。虽不能继续上学,但兵役班花钱还多,为了减少家庭的负担,自己就从米心坐船到遂宁市准备找个寺院出家。下船徒步到广德寺,到寺院后山坐下冥想了一下午,想起父亲辛劳得病,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自己不但没有敬孝道还要逃避现实,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这个家,最后决定,还是去当兵期待能有所作为。为节省钱,徒步省道205向双江镇走去,足足走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才到学校。到学校时见到父亲和哥急切寻找的背影,看到父亲期盼的眼神,我倍感无地自容,父亲没有过多地责怪,哥也从兜里拿出在米心加工厂打工挣的几十元钱放到我包里,鼻子顿时酸酸的。后来才知道,父亲听到有人看到我情绪低沉徘徊在遂宁广德寺,急得够呛,马上叫上我哥带他到学校来等我,如等不到我就到遂宁去找我。
19967月(当兵第四年)收到伯伯给我的家书,告知父亲病重,父亲时常口中念叨起我,如我能回来父亲病可能会好点。立刻请假回乡探望父亲,可能因我回来,父亲精神状态好转。82日早上陪父亲坐车进县城看病,中午在舅舅家吃完午饭,下午回家天气闷热,以为乘船凉快,但天不遂人愿,在三块石遭遇潼南特大沉船事故,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但父亲却与我永别了……
我们从潼南县人工运河处乘船回家,两层客船载着约80余人出旱河过船闸。因涪江上游连降暴雨,江水猛涨,船出分水墙慢慢地被洪水吸入泄洪道,船上下两层人员惊慌失措,哭声、叫喊声,呼叫声混合着悲伤的气息四处逃蹿。随着船的动力失去作用,船体像失控野马,跌入泄洪道,船上人员随着船体的摆动惊骇恐惧得左右乱蹿。当船体最后一次摆动,其他人惊魂丧魄的都跑到另一船边,我站起身来使终没动,父亲就在我身边,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我顺势第一个冲出船体,船体瞬间闯上巨大的闸门四分五裂翻沉水底,船上人和物也全部翻落水里,船上的人和物及船体碎片从船闸底直冲拦河坝。我冒出水面,已离拦河坝大约三四百米远,看到身边飘落的各类杂物,远处零星在水中起伏的人,我四处搜寻父亲的身影,心想,父亲不会有事的,我游泳的技术还是父亲教会的呢。迅速在水中脱掉多余衣服,顺着水流向岸边游去。这时周边打鱼的渔民放下手中的活,自觉地加入到救人的行列中来了,我也在游上岸的途中协助渔民把一名受伤的男孩救到小渔船上,在水中推着渔船靠岸,见他伤势严重立即把他背到就近医疗点进行医治。待我返回江岸,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呼唤父亲的名字,幻想奇迹快点发生,沿江岸的人们也帮助我找寻……天空渐渐低沉昏暗,寻找无果。
天空渐渐低沉昏暗,我的心也沉到的谷底,潼南县民政局安排我住进潼南县宾馆。回到县城,到处打听各医院是否有父亲的下落,均是失望。夜深了,宾馆里的我焦急不安哪里睡得着,泪眼婆娑一遍遍的浮现着父亲最后推我的情景,我悔恨自责痛苦不堪。加上我身体受伤顿感头痛欲裂,脑中一片空白。被同屋旅客送入中医院,被确诊为脑振荡和身体多处外伤。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妹妹、堂哥他一家也从打工的地方及时赶了回来,伯伯发动大家沿江寻找,最后结果也不用说了。因没有找到父亲的遗体,在我们心里,父亲一直都活在世上,也许他就在某个地方,只是忘了回家的路。最后家里还是按照风俗给父亲垒了个衣冠冢,以此来表达家人对他的哀思和怀念。
日子总像是从指间渡过的细沙,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那些往日的哀愁与误会,在似水流年的荡涤下随波轻轻地逝去,而留下的欢乐和笑眸却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现在看好多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文学作品,城里人来到农村好多过不习惯农村的生活,我认为他们只是来农村体验生活,大部分在农村待的时间并不长,而父亲他们这一辈农村人真不如城里这一辈人过得好。最近我有意骑车走了一趟父亲曾骑行过的路,更加体会了他老人家的不易和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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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释 + 10 我也想我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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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08:29:1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深圳
老战友对父亲的依恋,怀念,悲情,在字里行间都表露出来了。沉船事故我知道一些,事故较大,死了几十个人,你的父亲在涪江河里,依然在看着你们,看着你们幸福生活,他也很高兴。文章真实感人,父子之情,文字充满激情,温暖。问好老战友,可以整理成一篇较好的纪实文章!加油,我们因为文学爱好走到一起,我的战友在米心镇有好几个,姓邓。希望经常联系交流,问好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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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6 09: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梅州
施泽会 发表于 2015-1-16 08:29
老战友对父亲的依恋,怀念,悲情,在字里行间都表露出来了。沉船事故我知道一些,事故较大,死了几十个人, ...

谢谢战友,好的,我再回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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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11: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517 发表于 2015-1-16 07:44
谢谢老师!!我主要对我逝去父亲的一种怀念,他短暂的一生是辛酸的。

好好加工,不要平均着墨;有些细节很感人的,感人的细节就要多写。[s: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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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5 23: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纪实作品吧,虽然文章较长,但还是细细看完了。不错,有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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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6 07:44:4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梅州
谢谢老师!!我主要对我逝去父亲的一种怀念,他短暂的一生是辛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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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08:48:01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一字不落的读完,感触颇多,着实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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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6 09:38:5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梅州
霸气勿漏 发表于 2015-1-16 08:48
一字不落的读完,感触颇多,着实感动。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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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6 12:09:5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梅州
我舍能佛 发表于 2015-1-16 11:23
好好加工,不要平均着墨;有些细节很感人的,感人的细节就要多写。

好,谢谢老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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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13: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很仔细的看完了,心里有点酸,虽平淡确也感人。想起我父亲小时候农忙时把我们兄妹挑在箩筐里的情景也是那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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