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故事《偶像万万岁》

花开满东楼

第一章《优秀教师的离奇遭遇》

接到母亲的来电，文君华除了决定在第二天立即飞回长州以外，并没在电话里多问一句。

对于哥哥文君成的车祸事故，他宁愿前往医院亲自探望，也不希望手机听筒里传来更多不好的描述。

9月初的长州，气温依旧保持在35度以上，走出机场立刻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那股热浪。秘书吴雅欣似乎并不想回家或回到办公室享受空调，一再要求陪同前往医院，文君华始终没有答应，家事和公事不能混为一谈，文君华要的是吴雅欣坚守岗位，而不是全程陪护。

走进外科住院部的所在楼层，文君华加快脚步来到了护士站。

“护士小姐，请问昨天送到外科住院部的文君成住哪个病房？”

正敲击着键盘的女护士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文君华，满脸的惊诧。

“你……你怎么出来了……”

文君华笑了笑，冲着女护士摇了摇头。

“我不是他！昨天住进来的是我哥，我们是孪生兄弟。”

女护士似乎还有些惊疑未定，文君华只好尽量放缓了语气。

“现在……能帮我查一下了吗，护士小姐？”

女护士终于恢复了平静，轻声嘟哝了一句：“原来是双胞胎……难怪这么像……就在那边，1815号病房。”

文君华一边走一边仔细查看着每扇房门上贴着的病床号码。

经过了4间病房，在第5间病房的门外，文君华终于发现母亲和嫂子徐盛晴正神色黯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君华！你回来了！”

文君华在两人的旁边坐了下来：“妈，嫂子，怎么坐在外面？”

徐盛晴轻声说道： “君成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写点东西，让我们先在外面坐一会儿。”

文君华皱起了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需要在住院的时候写出来？”

“君成他没说……他只说等他写完了再进去。”

“那哥现在怎么样了？动手术了吗？”

“昨天中午送的医院，下午就做的手术……是被一辆小车撞的，医生说是右小腿骨折，情况还不算太严重，手术也还算顺利。”

文母的语气变得忧伤起来：“君成腿上的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可这心里头的伤……就难说了……”

文君华听出母亲话里有话，立刻追问道：“妈，哥是怎么遭遇车祸的？”

“应该和君成这次的工作调动有关，昨天晚上我就翻来覆去地在想，这大概就是君成命里的一个劫数吧……君华，你还记得你们哥俩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你哥和盛晴的事儿吗?”

文君华笑了笑：“当然记得，他们两个海誓山盟，难舍难分，连雷都劈不开！”

徐盛晴转过头，带着嗔怪的眼神看了文君华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把脸转了回去。

文母接着说道：“盛晴的家在永川，她爸妈在永川一家银行给盛晴找了份工作。这银行的工作多稳定，多适合女孩子干呐，盛晴当然得回永川去工作了。君成哪儿舍得盛晴走啊，所以选择了去永川萱花中学任教，这样子两个人就不用再分开了……”

文母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一去就是十年，他们两个也挺争气。君成一心扑在工作上，好几年被评为优秀教师，盛晴也从一个普通的银行柜员，提拔上了信贷部经理，还被调回了主城区分行工作……”

文君华和徐盛晴默默地听着文母的述说。

“……我们想啊，既然盛晴都调回主城区了，那怎么也得想办法让君成也调回来吧……于是你爸托人找了好多关系，终于定下来能在这个月就把君成调到大渡口区的三十六中。这也是一所市级重点中学，君成是满怀希望地准备在新的工作单位里面干一番事业，可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是伤了人又伤了心！”

文君华揣摩着母亲最后的那句话：“难道是……三十六中不愿意接纳他？”

文母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接纳他，而是学校有一个让君成感到很伤心很难过的决定！君成去办妥了人事手续才知道，学校决定把一个很特殊的班，交给他去管理……”

“一个很特殊的班？究竟有多特殊？”

“这后面的事儿呐，也是君成在做完手术以后，才告诉我们的……这个班是学校在经过高一年级的历次考试和对学生各方面的考评之后重新组合的一个班，很多学习成绩不太好的、调皮捣蛋的、顶撞领导和老师的、受过处分的，基本上都被调整、汇集到了这个班！学校甚至还把几个成绩不理想、没多大希望考上大学的体尖生、艺尖生也扔进了这个班！

你们想啊，这都是个什么班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烂班！以君成的教学能力、才华和心气儿，还有以前获得的荣誉，他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和安排！这对他的期望和自尊心又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文君华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不平和愤怒，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述说。

“君成说他感觉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脚啊！他甚至都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办公室和学校大门的！过马路的时候都是心神恍惚，两眼发黑，满脑子都在想学校的工作安排，他这样的精神状态能不出事儿吗……”

文君华手握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身下的长椅。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好歹萱花中学也是一所重点中学，君成还获得过这么多的荣誉！就算是对待一个初来乍到的新老师，也不用这么过分吧！”

徐盛晴已经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妈，也许我根本就不该调回主城区来，你们也不会为君成的事儿操这么多的心……这十年我们在永川不也是过得好好的吗……”

“这可能就是君成命里的劫数，就算不在这儿发生，说不定哪天就在永川发生了……现在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说明劫数已过，应该想想以后的事情了……盛晴，去看看君成写完没有？”

徐盛晴擦干脸上的泪水，走到病房门口看了看。

“妈，君成已经写完了，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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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出人意料的舞蹈人选

   
     中午12：40分，文君华带着陈建怀的特许和十多个人走进了校务办公楼2楼的会议室
   “哇！学校的会议室装修得真漂亮！以前都没看到过！”几个学生一进会议室便忍不住大声说道。
     一行人坐定后，文君华迅速做起了开场白。
   “今天是4月15日，距离晚会的开始还有20天的时间，节目的设计、编排、后勤外联以及舞台、灯光、音响的专业设计等方面都在同步推动和展开，我认为在这个时间点，必须要把台前幕后的人都召集起来，进行一次统一的沟通、交流和协调，那我先做一个相互的引见和介绍吧……”
     文君华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几个人。
   “……这位是学校的文化艺术老师——苏佳芮苏老师，她和学校的另外几位音乐老师负责其中几个节目的设计和编排；这两个女生段雪曦，是我们班的班长；还有文娱委员彭珊珊；两个男生叶嘉伟和郑豪，他们同时也是本次晚会的演员代表。”
   “HI，你们好！”几个学生热情地向自己对面的人打起了招呼。
     文君华又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几个青年男女。
   “这位吴雅欣吴小姐，你们以前就见过了，她负责本次晚会各个部门、团队之间的信息传递和沟通、协调工作；这两个帅哥谷振宇和孟广军，他们对活动策划、舞台、灯光、音响的设计和搭配非常在行；还有这两位美女冉静雯和胡心菲，她们是非常有经验的专业舞美编排老师。”
   “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冉静雯和胡心菲也热情地向学生们打了个招呼。
   “大家先通报一下彼此的工作进展情况，”文君华把头转向了苏佳芮，“苏老师，由你开始吧。”
   “嗯，好的。”苏佳芮说道，“大型迎宾舞的舞蹈动作已经基本定型，但因为参与人数较多，在统一性、协调性方面还需要继续打磨；
     另外，男女主持人的筛选工作也已经基本结束，分别是初三二班的刘宇翔同学和高三九班的陈玉婷同学，他们这段时间也在进行强化训练。文导，你看这次晚会毕竟是学生们展示自我的舞台，要不主持工作还是让他们两个去做吧……”
   “这恐怕不行，”文君华摇了摇头，“他们的日常排练我看过，虽然以前也接受过语言方面的学习培训，但毕竟不是语言特长生。最主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3岁，站在一起无论是身高还是精神气质都有比较明显的视觉差，这显然达不到我们的演出要求。因此，晚会仍然由你来主持。”
   “嗯，那好吧，我服从你的安排。”苏佳芮点点头说道。
     文君华把目光转向了段雪曦：“雪曦，你们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们都准备得很好，唱歌和舞蹈已经可以融入到一起了！”
     不等文君华开口，叶嘉伟便大声说道：“文老师，你放心吧，我们4个也绝对没问题！关键就看他们的情景表演。”
     文君华笑了笑：“我看关键是你们4个的配合问题，毕竟你们手里多了乐器，吉他练得怎么样了？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叶嘉伟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现在每天有几个小时的练习时间，张浩凯和徐鹏也是有基础的，不信现在就可以让他们两个亮亮相！”
   “要记住，你们这个节目不是普通的歌曲类节目，事实上在你们上台之前就已经有歌曲类的节目登台亮相了，你们是作为全校的男生代表和女生代表去上台表演的，甚至有可能是本次晚会的压轴节目！”
   “什么？有这么荣幸？”叶嘉伟听得两眼放光。
   “二货党，看把你美得！” 段雪曦瞟了一眼叶嘉伟，“注意你的形象和仪态！”
   “进水女子组合，别忘了咱们这两个节目是连在一起的，别装矜持了！” 叶嘉伟眯着眼睛说道。
     段雪曦的脸又红了起来：“叶嘉伟，你再敢给我起外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叶嘉伟一副很不屑的神情：“来啊！你倒是来啊！段大班长，我可提醒你，在文老师面前，你更要注意你的形象和仪态！”
     几个学生之间的打闹让谷振宇、冉静雯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彭珊珊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口里嚷道：“我的舞蹈呢？说好的现代舞嘛，怎么还没说到我这儿来？”
     苏佳芮笑着说道：“姗姗，你别急嘛，我们是打算让舞蹈动作成型了再让你来，这样也省得你天天和他们去练那些基本动作。凭你的专业素质，3天时间就远远超过他们了！”
     彭珊珊笑嘻嘻地对文君华说道：“文老师，我自己编了一个舞蹈，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跳给你们看看！”
     彭珊珊用手机播放了一首英文快歌，伴随着音乐摆动着身躯，跳起了一段热辣而又性感的舞蹈。
     看着彭珊珊曼妙的舞姿，谷振宇和孟广军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没想到文总这个班的美女资源这么多，个个都是能歌善舞的！”
   “听说另外两个也不错，只可惜没来，不然就一块儿看看了！”
     吴雅欣咬着牙，在桌子下面踩了一下谷振宇的脚，小声地说道：“怎么？两位大帅哥不会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吧？连这种小女生也不放过？”
     谷振宇忙正色说道：“怎么会呢？我们是欣赏她的专业素质，赞美两句不行啊？”
     旁边的冉静雯和胡心菲也在轻声交换着看法：“她的节奏感和韵律感相当好啊！应该也是练过很多年的吧？”
   “嗯，各方面都很到位，不过这首《(Drop_Dead)_Beautiful》对于她这个年龄段来说，还是稍微显得成人化了一些。”
     一曲完毕，彭珊珊带着满脸的喜悦和期盼望着文君华。
     文君华略微思考了一下：“姗姗，老师从来没怀疑过你的专业素质，可我……真的不能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跳一个太成人化的舞蹈，你……还是遵从我的决定，好好地跳那支迎宾舞，你可是这个节目的领舞啊……”
     彭珊珊不依不饶地嚷了起来：“你就把这段舞加在那个节目后面嘛，人家可是想了很久的……”
     段雪曦硬拉着彭珊珊坐了下来：“别闹了，姗姗，快坐下！听文老师的话！”
     文君华忙转过头对孟广军说道：“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
     孟广军清了清嗓子：“舞台设计方案学校已经确认过了，灯光、音响方面我们也是按照中偏上的等级规格来进行的配置，我们的计划是5月2号完成舞台的搭建工作，5月3号完成音响、灯光的现场调试和演出场地的布置……”
     听到这儿，文君华连连摆手作出了纠正。
   “不行不行！演出时间定在5月4号是有特定的考虑的，因为之前的1至3号恰好是五一小长假，我们可以进行连续3天的现场彩排，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很多问题我们都可以在这3天里面得到解决。但演出现场的布置工作往往都是乱哄哄的，决不能让这3天联排的有利条件被现场的布置工作搅得乱七八糟。
     因此，我的时间安排是4月30日的下午就必须完成整个舞台的搭建工作，晚上完成场地布置和音响设备的调试，至于灯光、泡泡机、干冰喷雾机等设备可以推迟到5月2号完成。”
     孟广军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几天要是下雨怎么办？”
     吴雅欣接口说道：“气象预报我已经查过了，五一小长假期间都是多云间晴的天气，退一步说，即便出现下雨也是阵雨，我们可以提前备好防雨设备，做好防雨措施。”
     孟广军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按照新的指示执行。”
     谷振宇说道：“关于民乐组团的问题，我们前期和长州市民乐团的沙老师一直保持着沟通和联系，上周五沙老师也来学校看过学生的排练。他的意见是，学生的专业功底都很不错，但如果要组建成民乐团，以乐团的方式进行演出，还是存在一定的难度和风险，除非她们几个能保证每天有几个小时在一起合练合奏，但这一点要实际操作起来是很麻烦的。首先，新补充进去的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其次，沙老师也不能保证每天都能来到学校对她们进行指导，费用方面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文君华沉吟着说道：“这也是我之前一直担心的问题，虽然学校有人提出成立新女子十二乐坊的设想很有创意，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还是不太可行……那我们只能放弃民乐组团的形式，启用第二方案，从明天开始调整新的排练内容。”
     冉静雯说道：“民乐配舞和歌曲联唱的集体伴舞，我和心菲已经完成了动作的编排设计，现在就差相关演员的召集排练了。特别是民乐配舞的那个人，必须要有很好的专业舞蹈功底才行，文导，这个人找到了吗？”
     文君华点了点头：“已经找到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排练，因为这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武器，不管是节目的内容形式，演员的具体人选，还是排练的地点都要保密，她的现场彩排也只能放在5月1至3号的晚上单独进行。”
     段雪曦很想开口提问，但看了看文君华，还是忍了下来。

花开满东楼

走到1楼的时候，乔善坤终于发现，现在已不止是几十名学生在小声地跟唱那么简单，整个至善楼里面就像是有一支一百多人的大方队，在进行着整齐而深情的合唱！
     乔善坤一边摇头一边叹着气向前走去，猛然抬头看见前方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陈建怀和文君华。
     乔善坤快步向陈建怀和文君华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
   “陈校长，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谁擅自把午间休息的音乐给换了！搞得这些学生像疯了一样在跟着唱！整个教学楼里面都是这样！我马上去明德楼那边看看，彻底调查一下究竟是谁搞得这些事情出来……”
     陈建怀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去了，我和文老师刚从明德楼过来，那些学生兴奋得很呐！听你这么一说，至善楼这边也是一样的嘛！”
     乔善坤惊疑地问道：“你们两个……特意去的明德楼？”
   “是文老师找到我，还跟我打了一个赌，他说只要把午休时间那些老掉牙的音乐换一换，学生们的表现就会大不一样！一开始我还不信，就几首音乐和歌曲，能让人有多大变化？刚才走了一圈儿，才发现真不一样了！这些学生都在那儿唱啊、笑啊……”
     乔善坤闷闷地答道：“原来……是这样啊……”
     陈建怀越发感慨起来：“看看他们，我就想起我们当年读书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类型的音乐和歌曲，可我们也曾经年少轻狂过啊！”
     文君华说道：“主要还是因为有些歌曲很能够代表和反映学生们的想法和心声，不瞒两位领导，刚才那首歌也是我挑选的！我的目的就是想借此给学校提几个建议。”
     陈建怀用手指着文君华，笑着对乔善坤说道：“我就说肯定不止打赌这么简单，一定准备了后招儿！文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按惯例学校会在五月份开展红五月歌咏比赛，可我们都知道，几十年来这种歌咏比赛唱来唱去就那几首歌，学生们根本就没有激情和动力，这种活动每年也只是走一走形式……我的想法就是，能不能把这种单一的集体歌唱活动转变成综合性的文艺晚会！我们每年都可以推出不同的主题，来开展不同形式的文艺汇演！就像刚才那首歌，新的内容、新的主题、新的形式，可以极大地激发学生的创意和热情！”
     乔善坤迟疑着说道：“这个嘛……可以考虑，要不，文老师你先做一个策划案来看看……”
     乔善坤还没说完，陈建怀就直接表了态：“我看这个建议完全可以采纳！只要是能促进学生精神面貌的改进和良性上升，我们就不要畏首畏尾的！”
     说到这儿，陈建怀忽然想到了什么：“诶，乔主任，下个月市教委召开的中学教育理论暨实践交流会，我那篇发言稿准备得怎么样了？”
   “初稿已经完成，正准备交给你过目呢。”
   “把刚才文老师的这条建议也给我加上去！改变固有形式，尽力激发学生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这也是我们教学形式的一种突破和实践嘛！文老师，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文君华说道：“还有就是关于我们班的一些事情，我去年接手高二四班的时候，他们的学习底子都比较差，学生普遍缺乏自信心、上进心和对未来的规划，这个班也没有文理科的分班。但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和磨合，现在各方面的情况都已经大为改观，从去年历次月考和期末考试的排名也能得到体现！
     所以，我郑重地向学校提出，是否可以考虑高二四班文理科分班的事情了？这样也好让学生尽早确定自己今后努力的侧重和方向！”
     文君华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番话说出口之后，陈建怀不但没有像刚才那样爽快地表态，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旁的乔善坤也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文君华看了看两个人：“难道学校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乔善坤开口说道：“文老师，学校不是没考虑过，前几天陈校长还和我商量过这事儿，我们也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和安排，只是还没有拿到学校办公会议上正式进行讨论和表决……”
     文君华迫不及待地问道：“乔主任你能告诉我，学校的初步想法和决定是什么吗？”
     乔善坤看了看陈建怀，见陈建怀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道：“文老师，你也知道高二四班的情况是比较特殊的，如果按照去年学校的想法，再结合往年的惯例，高二四班是要被整体淘汰的！”
     文君华大吃一惊：“什么？整体淘汰！难道学校不让他们读书了！”
     乔善坤解释道：“我说的整体淘汰不是不让他们读书的意思，是指在他们通过高中会考，取得高中毕业证之后，整体退出明年的高考！”
     文君华一听更奇怪了：“退出明年的高考？这又是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相关的规定和依据吗？”
   “这倒没有什么规定和依据，只是一种操作的惯例而已……文老师，其实你也应该很清楚，这学校里面总有那么百分之几十的学生是注定考不上大学的！如果不提前做出一部分筛选和淘汰，全都去参加高考，那到时候考不上的还是考不上，参加高考人数的基数又大得不得了，那学校的升学率不就被大大拉低了嘛！”
     文君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是考虑到升学比率的问题……所以学校就剥夺了一部分学生参加高考的资格……”
     乔善坤急忙摆手解释道：“文老师，这可不是学校强制性剥夺他们参加高考的权利，顶多只能叫劝退！一般来说，几个月之后我们就会把一部分学生的家长召集起来，对于相关情况做一些分析和交流……总的来说，家长们还是很理解和配合学校滴！文老师，你想啊，与其让学生们毫无希望地在学校里面苦读一年，还不如早点儿另寻出路！”
     文君华反问道：“出路？他们能有什么出路？”
   “可以考虑参加职业培训或者提前就业嘛！远的不说，就咱们大渡口区不也有旅游学校、商务学校、民族职业中学这样的职业教育学校嘛……”
     一直没说话的陈建怀也忽然奇怪地问道：“文老师，像这种劝退部分学生，降低参考基数，以此提高升学率的方法，早在二十年多前，长州的各所中学就已经在普遍采用了，难道萱花中学不是这么做的吗？”
     文君华没有正面回答陈建怀，而是叹了一口气。
   “陈校长，如果仅仅是站在学校管理者的角度和立场来看待这个问题，只要能提高学校的升学率，那采取任何方法可能都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可我们替学生们考虑过了吗？他们当初满怀着希望和憧憬来到学校，两年后却发现自己连高考的考场都上不了！
     学校的升学率固然重要，但我坚持认为，每一个学生，无论学习成绩怎么样，对于高考，他们都应该享有均等、公平的机会和权利！即便他们当中有部分人不具备相应的实力和能力，但选择继续或者是退出的权利也应该交到他们自己的手上，而不是由学校来进行操控！”
     陈建怀没有说话，脸色却显得更阴沉了。
     乔善坤见状忙从中劝解道：“文老师，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其实我们都明白，你是要维护学生们的一些权益，我们也很清楚，这半年来你为高二四班投入了不少精力和心血！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和回报！上学期11月的月考，你们班年级排名第八，期末考试的排名又提升到了第六！只差一步就进上半区了！你看，这些成绩都是有目共睹，陈校长和我也一直都是在关注你们滴！
     其实这学校和企业相比也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那就是要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对于学校来说不就是升学率嘛！学校只有保证了升学率，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知名度和招生率！所以说，文老师，你得理解陈校长的难处和一番苦心呐！这件事情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滴！”
     文君华不服气地说道：“可是，乔主任，我认为……”
     乔善坤忙摆手总结道：“这样吧，文老师，我们今天的讨论先到这儿！接下来我们都还有各自的工作要忙，陈校长还得为下个月的全市教育工作会议准备材料，你们班的张文慧不是还要挑战高三六班的徐美娟吗？你也得忙活一阵子吧……关于今天的话题，我们另外找个时间再探讨，好吗？”
     文君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今天就不耽误两位领导的时间了。”
     陈建怀和乔善坤刚走出没几步，文君华又在后面问道：“乔主任，你还没告诉我，学校关于高二四班的初步想法和安排是什么样的？”
     乔善坤转过身，微笑着说道：“我们的初步想法是，让高二四班保留50% 的学生，再和其他班的学生进行重新组合，当然，你会继续担任班主任，这或许是2021级最强的一个班也说不定！”
     文君华淡淡地笑了笑：“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可我考虑的重点，是现在的高二四班！”
     乔善坤想了想，说道：“文老师，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确定学生们心里的想法和你是完全一样的吗？万一他们有另外的想法和打算呢？那你刚才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花开满东楼

刚说到这儿，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头发、T恤和牛仔裤上沾满了泥土和碎叶的女生重重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3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这个女生的身上，文君华吃惊而又关切地问道：“雨薇，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赵杏芳则像是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到底去哪儿了？这么久才过来！不过来了就好，你快给陈校长说说昨天中午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有陈校长和我在，不要担心会有人打击报复你，快！快说！”
     汪雨薇漠然地看了看赵杏芳，淡淡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了？”
     不等赵杏芳回答，汪雨薇迅速把头转向了陈建怀。
   “陈校长，很抱歉让您久等了，我现在就是来陈述事情的真相的。昨天中午我去办公室找赵老师交《检查》，赵老师不在，我和文老师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那些说文老师非礼我的都是造谣、诽谤！我发誓，我和文老师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汪雨薇的一番话让文君华颇为意外，他完全没想到汪雨薇竟然采取了和自己完全一样的策略。
     文君华当然更不会知道，就在汪雨薇奋力冲出重围的时候，段雪曦也冲了出来，汪雨薇向段雪曦告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段雪曦千叮咛万嘱咐，叫汪雨薇千万不能提到分班调配和主动拥抱的事情，至始至终都只能咬死一点，那就是和文君华没有发生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汪雨薇虽然不明白段雪曦为什么非得让自己这么说，但她相信段雪曦，只要不让文君华受到指责和伤害，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陈建怀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一旁的赵杏芳却被气得几乎跳了起来。
   “汪雨薇！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脑子撞墙了！快说！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这么说的！”
     文君华淡淡地笑了笑：“赵老师，你又何必在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上苦苦纠缠呢？在你的学生为目击证人的前提下，你尚且找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对于我是否给了她什么好处，那就更是胡猜乱想了！”
     陈建怀轻轻地端起了茶杯：“好了，赵老师，整件事情到现在可以说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你要再胡猜乱想，文老师都可以反过来告你造谣诽谤了！”
     汪雨薇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对折好的A4纸，放到了办公桌上。
   “陈校长，这是昨天我准备交上去的《检查》，您如果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我可以念给您听……”
     汪雨薇忽然哽咽了起来：“……内容就是因为我参加了学校的文艺晚会，没有听从班主任的教诲，所以我要做出深刻的检讨！我不想写，赵老师就威胁我，她要告发韩耀林继续骚扰我，我不能再让韩耀林替我背黑锅了！陈校长，您说我参加学校的晚会真的是错了吗？您告诉我……”
     说到这儿汪雨薇已是泪流满面。
     陈建怀轻声安慰道：“汪雨薇同学，你没有做错，你那天晚上的表演非常棒，也是那天晚会最耀眼的明星！这份《检查》你不用交上去了！”
     赵杏芳气急败坏地说道：“汪雨薇，你又在这儿胡说什么！”
     陈建怀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赵老师，在学校晚会的筹备期间，我曾多次强调全校师生必须全力支持文老师的工作，这不是学校内部的自娱自乐，也不是什么个人秀，而是事关三十六中对外形象的重大宣传公关活动！
     我现在不想追究你在学校晚会筹备过程中是否有什么阳奉阴违的举动，但在晚会结束之后对相关人员实施秋后算账，这也是对学校工作的一种变相抵触和破坏！赵老师，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陈建怀的话让赵杏芳一时语塞，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地发烫。
     陈建怀又和颜悦色地对汪雨薇说道：“汪雨薇同学，刚才文老师还在关心你呢，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汪雨薇惨然一笑：“一开始他们逼我来承认文老师非礼了我，我不想去，所以躲了起来；后来我打算说出事实的真相，他们又拦住我，不让我来，所以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儿，汪雨薇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决然地说道：“……陈校长，既然我已经来了，我还想说说我和韩耀林之间的事儿。一年前韩耀林因为骚扰一个女生而受到了学校的处分，但事实的真相是……当时就是我在和他谈恋爱，并不是他单方面地对我进行骚扰！是我爸想了办法，把我和他之间的早恋变成了他对我的骚扰……”
     听到这儿，赵杏芳不禁心中一颤，陈建怀的眉头也再次皱了起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爸私底下去找了韩耀林，他跟韩耀林说，如果他是真的喜欢我，就自己一个人把这事儿扛了。后来我爸又去找了赵老师，让她把这事儿向学校的汇报改成了韩耀林单方面对我的骚扰，我爸事后还给了赵老师三万块钱作为酬谢……”
   “汪雨薇，你说够了没有！”赵杏芳涨红了脸，近乎嘶吼地叫了起来，“你今天左一个真相，右一个真相，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搞真相大揭秘啊！你一个学生，竟然无中生有，如此毫无忌惮地攻击、中伤你的老师，你简直太不像话了你！”
     汪雨薇冲着赵杏芳冷冷一笑：“赵老师，你是不是也想说证据的事儿？在我爸那边我是肯定能找到证据的！”
     赵杏芳面如死灰，把目光转向了陈建怀。
   “陈校长，对于一个犯过错误的女生的疯话，你不会真的听进去了吧？你好歹还是要相信我这个做老师的才对啊！”
     陈建怀铁青着脸，一直盯着桌上的茶杯，这时才把目光转到了赵杏芳的脸上。
   “当着一个校领导和两个老师的面，你认为她的话只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陈建怀停顿了一下，语气却变得更重了。
   “只有这一次？”
     赵杏芳身体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挂满了惊恐与绝望。
   “陈校长，你……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我在学校工作了几十年，是看着这所学校一步一步壮大起来的，我早就把学校当成我的家了啊……”
     陈建怀淡淡地说道：“赵老师，我现在也没说你做了些什么，但是我会把这件事交给校务委员会去处理，由校务委员会进行调查、核实，然后再谈具体的处理意见。”
     赵杏芳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忽然又变得凶狠而又狰狞。
   “那好，陈校长，既然校务委员会要进行调查、核实，我也不应该有什么反对意见，我接受组织的调查！但我有一个要求，如果真的要调查我，那就把文老师也一并调查了！”
     陈建怀楞了一下，不屑地笑了笑。
   “什么？调查文老师？我无缘无故调查文老师干什么？”
     赵杏芳大声说道：“文老师必须要接受调查！他的问题比我更严重！身为人民教师，却在外面设立公司，还以总导演的身份把学校的晚会交给自己的公司去操作，这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而且我怀疑这个文老师根本就不是当初来到学校的那个文老师！他不是文君成！他是假冒的！”
     文君华依然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陈建怀却听得一头雾水。
   “赵老师，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刚才说文老师以权谋私？后来又怎么变成了假冒？还不是同一个人？”
     文君华淡淡地笑了笑：“赵老师，刚才的话充分说明你对学校的相关决议还是心存不满的，明明在说你的问题，你怎么又把话题扯到了学校的晚会上？你说我以权谋私？跟我们合作的传媒公司是陈校长亲自审定的，我和这家公司的关系也很容易解释得清楚。至于你说我是假冒的，我只能说你这一天都是在怀疑和假设之中度过的！”
     赵杏芳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也想说证据，不错，我现在的确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我已经叫我儿子去查了！他就在你那家公司上班！文老师……嗷，不！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叫你一声文老师，也许你自己可以做到毫无破绽，但你并不能保证其他人也做到滴水不漏！”
     文君华看了看陈建怀，陈建怀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姿势，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杯，一语不发。
     文君华说道：“陈校长，你看……要不要让汪雨薇先回教室？”
     文君华的话提醒了陈建怀，陈建怀随即对汪雨薇说道：“汪雨薇同学，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先回去上课了。刚才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要守口如瓶，不能外泄！我相信你是个懂得轻重的好学生。”
   “我知道了，陈校长，那我就先回去了。”汪雨薇依依不舍地看了文君华一眼，静静地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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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成手里拿着两页纸，一脸憔悴地斜躺在病床上，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右腿膝盖以下打着厚厚的石膏，一条白色的绷带把右腿向上呈30度角，整体吊在了空中。

     徐盛晴走近病床，轻声呼唤道：“君成……君成，君华来看你了！”

     文君成终于回过了神，扭头看着文君华，很是意外。

   “君华，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北京出差，考察什么活动吗？”

     文君华走到病床边，淡淡地笑了笑。

   “本来是在北京考察动漫文化艺术节的开幕式，接到妈的电话，就赶紧回来了。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腿断了可以接上，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能基本痊愈，以后照样能跑能跳……”文君成忽然惨然一笑，“……可有些念头断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接上了……”

     文君华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只手放在了文君成的肩膀上。

   “学校不具慧眼，不重人才，那是他们的眼光有问题，又不是你的错！你有能力、有才华，就算暂时被乌云遮蔽，但一年、两年、三年后，他们一定会发现你是一块能发光的金子！你照样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文君成微微一笑，拍了拍文君华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你是担心我就此沉沦了吧？的确，在永川这十年我是获得过不少荣誉，也是一个两次被评为区优秀教师、三次被评为校优秀教师的人，前天我就是顶着这样的光环，去三十六中完成了人事调动的手续……”

     文君成伸出右手，轻轻抚摩着右腿上的石膏。

   “……可惜，我带去的是满腔的热情和无限美好的憧憬，带回来的却是满身的伤痛和无尽的伤心……妈说这是我命里的劫数，是躲不开的；但我想了一个晚上，我倒认为这是我人生、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它或许在启示我，我应该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梦想和旅程了！”

     文君华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

   “我准备离开学校，到一个新的领域去从头开始！”

     文君成的话让病床边的3个人震惊不已。

     文母的语音有些颤抖：“君成啊，你是不是还在想学校给你的岗位安排？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徐盛晴也急了起来：“君成，这可是个大事儿！你不要这么快就做决定，好不好？”

   “哥，你想清楚了吗？你这样离开学校，就等于是离开了教育系统，放弃了自己的教师身份，也放弃了你已经为之奋斗了十年的教育事业！还有你取得的成绩和荣誉，你全都这样放弃了吗？”

     文君成淡淡地笑了笑：“在你们进来之前，我就已经写好了辞职信。既然是命运的转折，就必然会有人生的涅槃和重生，又何必再去留恋曾经的荣誉呢。”

     文母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了一边。

     徐盛晴默默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文君华冷静地问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文君成轻轻一笑。

   “你们真以为我脱离了教育战线就寸步难行了？作为一个有着辉煌历史和深厚文笔功底的语文老师，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一技之长的……这些年我在国内一些杂志期刊和文学网站上发表了不少东西，有好几家杂志社和网站都在问我，是否有兴趣做他们的专职责任编辑，远的不说，在主城区就有两家杂志社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等我的腿基本痊愈之后，就去找他们聊聊！”

     文君华会心地笑了笑：“那看来我应该祝你好运了！”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说不定以后的事情我还得向你请教呢！这十年你的发展也不错啊！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成长为一个拥有自己公司的企业家了！”

     文君华笑了起来：“你就别恭维我了！我那家文化传媒公司也不过是做做商业活动、文体活动的策划、组织和包装，哪算得上什么企业家！”

     文君成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君华，哥现在就有一件事儿需要你的帮助，今天是9月1号，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我从昨天出来以后就和学校失去了联系，今天一整天学校肯定都在到处找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和学校谈辞职的事儿，所以，我想让你代我向学校转交这封辞职信！”

     文君华接过了文君成手里的辞职信，文君成又仔细叮嘱道：“这事儿不能拖，越快办妥越好！学校越快知道我的决定，就能尽早为学生们物色另外一位新老师，这样才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习。”

     徐盛晴轻声嗔怪道：“你看你，自己伤成这样，又说要离开那个伤心地，到头来还是放不下学校的事情！”

     文君华略微一思索：“我倒是想到一件事儿，你是在办完了人事调动手续之后，又是在学校附近发生的车祸，这应该算是工伤吧？”

     文君成淡然一笑，轻轻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和学校纠缠了，我还没来得及为学生们上一堂课呢，总不能一只手递交辞职信，另一只手讨要医药费吧！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文君华收好了辞职信。

   “放心吧，我明天上午就替你送到，顺便再看看那几个不具慧眼，不重人才的校领导到底长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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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美丽的邂逅》

      三十六中位于大渡口区九宫庙的正中心，就在主干道袁茄路的边上，每天都是车来车往，熙熙攘攘。不过，当文君华走进学校才发现，其实里面另有一番天地，阵阵芬芳的花香和郎朗的读书声迎面而来，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市井喧嚣声。
      出现在文君华眼前的是左中右三栋楼，左右两边6层高的显然是教学楼，左边的楼体上写着“至善楼”，右边的楼则写着“明德楼”，而正中间的那栋楼只有3层高，最顶上写着“逸夫楼”。
      3栋楼的前面还各有一个椭圆形的花坛，花坛里绿草青幽，花朵争芳斗艳，伴随着郎朗的读书声，好一派静谧、清雅的校园景象。
      文君华忍不住在花坛前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细细品味着这令人轻松、神怡的气息……
      忽然，“叮……咛……”一声，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下课了。
      刚才还无比宁静的校园，十几秒钟后就变得热闹非凡，从各个楼层和教室涌出的学生，呼啦啦地占据了校园的各个区域和角落，文君华看着这些三三两两、嬉笑打闹，从自己身边飞速窜过的学生，仿佛也看到了自己久违的学生时代。
      正在回忆间，一个个子高高的，至少有1.68米，蓄着一头披肩长发，长相甜美的女生走了过来，带着微笑和好奇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文君华。
      文君华也略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生，他很少碰到一个十多岁的女生能像她这样，和一个陌生男子进行如此近距离的对视。
      女生率先开了口：“请问……你到我们学校来，有何公干呐？”
      文君华被这个女生的问话逗乐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公干的？万一……我是某个学生的家长，又或者是学校的上级领导，来视察学校工作的呢？”
      女生笑了笑，不紧不忙地说道：“这两个应该都不是你的真实身份，首先，从年龄上看，你这么年轻，根本就不在中学生家长的年龄范围以内，所以就排除了第一个可能。至于你说的学校上级领导的身份，可能性也很小……”
      文君华眨了眨眼睛：“何以见得呢？”
    “因为你没有上级领导那种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气势，到学校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哪个不是这个样子？你没有，所以你不是！”
      文君华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女生也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你很和蔼，待人很亲切……我看到你在呼吸花的芬芳，一边呼吸还一边闭着眼睛，说明你是一个懂得欣赏，懂得品味生活，一个具有感性的人……另外，你说话还很有条理，说明你并不缺乏理性！在你身上有一种文化、艺术的气质……”
      文君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一大早就收到这么多的表扬和赞美！我必须得承认，你的眼光很精准！我能说你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孩子吗？”
      女生听到这句话后两眼放光：“你不是也在赞美我吗！你这是真心话……还是在恭维我？”
    “我说的是事实嘛！干嘛要骗你？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侦探、推理一类的书和电影？”
    “你怎么知道的？我是很喜欢看侦探、推理一类的东西，像《福尔摩斯探案集》、《亚森罗宾》之类的书和电影，我全都看过！我妈说我天生就有一个男生才有的兴趣爱好！”
      两人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女生略有些羞涩：“我感觉和你挺投缘的，我们都还不认识，一见面就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者只说姓什么也可以……”
      文君华也觉得和这个女生的对话很有意思，于是打算再逗她一下。
    “其实，我的姓氏就隐藏在刚才你对我的赞美之词当中，你那么会推理，不妨猜猜看？”
      女生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
    “那……我猜你姓‘何’或者是姓‘文’的可能性大一些！对了，你还没说你是做什么的，稍微给点儿提示吧，比如说公务员、金融、商务之类的，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确定你到底姓什么了！”
      文君华顺着女生的话，不假思索，鬼使神差地接了句：“那如果我是当老师的，你也能猜出我是教哪一科的吗？”
    “当然了！如果你姓文，又是当老师的……”女生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那你……你就是文老师！难怪你一直都不肯说你是做什么的……原来你……一直都在考验我……”
      文君华见女生突然变了神色，一边努力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一边轻声地问道：“同学，你刚才……说什么？”
      女生恭恭敬敬地说道：“文老师，您好！我叫段雪曦。”
      文君华的心一紧，猛然意识到了段雪曦的误解，正想开口解释，段雪曦却转过头向着不远处的学生群看了看，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姗姗！快过来！这边儿！”
      一个梳着大长辫子，比段雪曦略微矮几公分，但同样美丽的女生应声小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文君华。
     文君华正准备开口，段雪曦却做起了相互介绍。
   “文老师，她叫彭珊珊，也是我们高二四班的。姗姗，这就是我们新来的文老师！”
     彭珊珊把嘴凑到了段雪曦的耳边：“阿雪，你确定没搞错？要是认错了人，那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段雪曦轻声回应道：“你要相信我的推理是不会错的！昨天你没听那几个任课老师说吗？我们新来的班主任姓文，三十出头，而且……而且还很……”段雪曦的声音小了起来。
      文君华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
     话刚一出口，彭珊珊却又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人群大声喊道：“琪琪！雨涵！你们快过来！”
     又有两个漂亮女生嬉笑着跑了过来。4个女生凑到一块儿，带着好奇和欣喜的神情，4双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文君华，文君华被4个女生看得几乎不好意思起来。
     段雪曦说道：“文老师，刚才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你还是愿意回来带我们班的，对不对？那你昨天为什么不来呢？我们等了一天都没见到你……”
     彭珊珊接口说道：“是啊，我昨天路过办公室，听见那几个任课老师说，文老师在闹情绪，所以就失踪了！”
   “但现在文老师已经回来了！”段雪曦带着期盼的眼神轻声问道，“文老师，你肯定……已经考虑好了，对吧？”
     文君华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低头，看见手中的公文包，才猛然想起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
     文君华偏过头，快速扫视了一下花坛里的鲜花绿草，又定了定神，苦笑了一下，重新看着4个女生，认真地说道：“各位同学，你们都……”
     4个女生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都是高二四班的！”
     这时，又是“叮……咛……”一声响，上课时间到了！
     段雪曦依然带着期盼的眼神：“文老师，那我们……先进去了……”
     4个女生转过身，匆匆地向至善楼的门口走去。
     看着4个女生离去的背影，文君华一下想到了什么，直着脖子大声问道：“喂，同学！校长办公室在哪儿？”
     段雪曦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声问道：“哪个校长？”
   “陈校长！”
     段雪曦手一指，大声回应道：“在逸夫楼3楼！最里面、最大的那间办公室！”
     文君华见段雪曦还停在那儿，没有走的意思，急忙说道：“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段雪曦这才迈开脚步，向着教学楼的门口小跑了过去。
     刚跑出没几步，段雪曦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文君华嫣然一笑，将两手围拢在嘴边，大声呼喊道：“我叫段…雪…曦！”说完才终于跑进了教学楼。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校园忽然又变得安静起来，仿佛偌大的学校就只有文君华一个人在里面。文君华凝视着花坛里娇艳的花朵，脑海里却浮现出段雪曦和彭珊珊那4个女生俏丽的脸庞。
     文君华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用力甩了甩头，再次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芬芳的花香，然后迈开步子向逸夫楼走去。

花开满东楼

     逸夫楼的一楼入口处是一个小型的接待厅，墙上挂着学校的历史简介和人事组织架构，主要领导的职责分工：校长陈建怀，副校长王启舟，教导主任乔善坤，团委书记李哲斌……文君华在心里默背了一下几个人的名字，然后向3楼走去。
     按照段雪曦的指引，文君华来到了3楼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只留了一个小缝儿，门上的铜字招牌清楚地写着“校长办公室”。
     文君华正准备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乔善坤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从里面走出来，差点儿和文君华撞个满怀。
     文君华向后退了一步，给乔善坤让出了一条路。乔善坤却一脸惊愕地看着文君华，轻声惊呼道：“文老师！是你！”
     乔善坤转过身，对着办公室里面大声说道：“陈校长！老陈！你看，文老师终于出现了！”
     随着门被拉开，文君华也看清了里面的陈设和人，一个年约五十出头，身材又高又瘦，头发略有些花白，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从一张大班桌后面走了出来。
   “文老师，你总算回来了！乔主任昨天可是想尽办法，找了你一整天啊！”
     乔善坤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回来就好！陈校长昨天也是担心了一整天……诶，全都站在门口干嘛？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不等文君华说一句话，两个人便将文君华拉进了办公室。陈建怀坐回了大班桌后面，文君华和乔善坤则坐在了对面。
     三人一坐定，乔善坤便开始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我就说嘛，文老师主要还是因为事业心太强，以前又取得过不少成绩和荣誉，心气儿肯定要比别人高一些，所以对学校的一些工作安排难免会有一些不理解和委屈的情绪在里面……昨天一整天一定是待在家里好好冷静了一下，重新思考、调整了工作的思路和规划！我就跟陈校长说，年轻人嘛，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文老师解开了心里的那个疙瘩，他自然就想明白了！”
     陈建怀接着说道：“文老师啊，坦率地说，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马上就接手这样一个班，是有一定的工作难度在里面！对于你的心情和感受，学校是完全能够体会和理解的。你有什么困难和想法，都可以讲出来，和学校好好沟通一下嘛！我一想到你那天走的时候那个精神状态，我就担心呐！昨天我还在和乔主任说，文老师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乔善坤用力拍了拍文君华的肩膀：“文老师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我们面前吗？老陈，你看文老师今天的这身装束，白色T恤，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精神得很呐！连发型都换了！”
     陈建怀和乔善坤说着说着竟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一停，文君华正想趁机插句话，陈建怀却马上吩咐起了乔善坤。
   “乔主任，你去通知赵杏芳老师，说文老师已经回来了，找个时间和她做个工作交接，我看她也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
     乔善坤立刻就站起了身。
   “好的，我马上就去，顺便也给王副校长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文老师的宿舍。”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文君华见状忙开口阻止道：“乔……乔主任，你别……”
     陈建怀却挥手打断了文君华的话：“文老师，文老师，让乔主任去忙吧，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文君华转过身来的时候，陈建怀已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文老师啊，并不是学校不承认你过去的成绩和荣誉，而是目前学校在教学工作的安排上确实存在一些困难和特殊之处，相信不久后你也能感觉得到。但如果是金子，我们就一定会创造条件让他发光！我陈建怀在教育系统工作了几十年，虽然不敢自称是一个好的伯乐，但在识人才、重人才这一点上，自信还是比很多人做得更好！你看……”
     刚说到这儿，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陈建怀看了看电话机上面的来电显示，笑着对文君华说道：“区教委打来的电话，我还必须得接，你稍坐一会儿。”
     陈建怀拿起了听筒：“喂，张处长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呐！你是说下个月要检查的后勤工作这一块儿呐，我们一直都是相当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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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分钟过去了，两人的通话似乎并没有结束的迹象，想到今日此行要办的事情竟几乎还没开头，文君华开始焦躁不安起来，索性站起身，打算走动走动，舒缓一下焦虑的心情。
     文君华转过身没走几步，却意外地发现办公室的门口探出了几个脑袋，仔细一看，其中两个正是之前见过的段雪曦和彭珊珊。
     文君华吃了一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走到门外走廊一看，外面竟有六、七个男女学生。
     文君华压低了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段雪曦微笑着说道：“本来这节课是赵老师的政治课，刚上了不到十分钟，她就去接待学生家长了，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彭珊珊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道：“主要是阿雪跟他们说，说我们的新老师长得好像《孤男寡女》里面的刘德华！”
     段雪曦立刻纠正道：“乱讲！《孤男寡女》是你说的，我明明说的是像《暗战》里面的刘德华！”
     文君华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谢段雪曦同学对我的再一次赞美！还有这位美女同学对我的……”
     彭珊珊的脸上笑开了花，带着轻快的语调回应道：“我叫彭珊珊！”
   “彭…珊…珊？很好听的名字，好听又好记！”
     彭珊珊身后一个英俊的男生长舒了一口气：“新老师回来了，我们再也不是没人认领的野孩子了！”
     段雪曦转过身，轻声斥责道：“叶嘉伟，说什么呢！”
     叶嘉伟两手一摊，反问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前前后后这么多老师都不想接手我们班，我们不是野孩子是什么？”
     另一个男生接口说道：“野孩子还算不错的，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垃圾！他们把所有的垃圾扫到一起，就是方便找个时间把我们全都倒掉！”
     段雪曦又轻声斥责道：“徐鹏，你又来掺和什么！”
     文君华忍不住说道：“你们何必这么看轻自己呢？做人必须得有一点自信才行啊！”
     又一个男生撇了撇嘴：“我已经打听过了，如果实在没有老师愿意接手我们班，学校就决定从赵老师开始，高二年级各班的班主任轮流来监管我们，每人一个月……我们真的就是他们眼里的垃圾和败类！”
     叶嘉伟不停地摇着头：“自信？谁不想有自信……可我们最后的那点自信，都被他们摧毁殆尽了！”
     几个学生全都沉默了下来，集体低下了头。
     看到学生们沮丧、难过的表情，文君华忽然也随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难受和悲伤，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用什么合适的语言去开导和劝慰，只好轻声说道：“各位同学，你们要振作起来，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段雪曦慢慢抬起头，看了看文君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文君华说道：“各位同学还是赶快回去吧，要是赵老师回来发现你们不在就不好了。”
     段雪曦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先回去吧，文老师和校长还有事情要谈呢。”
     学生们向楼梯口走去，段雪曦走在最后，走到阶梯处时，又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文君华一眼，才走下了楼。
     文君华呆呆地站在走廊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心绪越发不安和复杂起来，这些原本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竟似已和自己搭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知不觉中竟已背负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寄托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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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传来了陈建怀的呼唤声：“文老师……文老师！你还在吧？”
     文君华忙应声走了进去。
   “我还在！刚才……我是怕影响陈校长谈工作，所以就到外面走动走动！”
     陈建怀微笑着说道：“文老师，你今天能主动回来找我们，应该也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吧？”
     文君华侧过脸沉思了片刻，才转过头面对着陈建怀。
   “陈校长，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愿意接手高二四班！我相信只要有学校领导的支持，我一定能让他们有所改变，重新绽放光彩！我想以后也不用再去麻烦其他班的班主任，来为这个班操心了！”
     陈建怀一时间难掩兴奋之情：“很好啊！你能有这样的决心和精神，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今后在教学工作中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找乔主任，或者直接找我来解决！”
     陈建怀说完拿起了电话听筒：“这样吧，你现在就去2楼201办公室找王副校长，我也马上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安排好的你的宿舍，总要先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吧。”
     文君华刚离开没多久，乔善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去找过赵老师了，她这会儿正在接待两个学生的家长，我看她挺忙的，就让杜老师晚些时候再转告她。”
     陈建怀点了点头。
   “也好，刚才文老师当着我的面表了态，他愿意接手高二四班，也很有信心把这个班带好，我也总算是安心了！乔主任，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这么对待一个年富力强的优秀老师，是不是也有一些不妥的地方？也难怪他之前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乔善坤劝解道：“老陈，这个安排也不是我们存心在刁难他，原定接手高二四班的汪老师死活都不肯去，宁可到初中部做一个任课老师，也不愿意当这个班主任！后来我们又陆续物色了李老师、曹老师和邓老师，哪个不是一听是接手高二四班就跑得远远的！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安排给了新来的老师嘛！”
     陈建怀轻轻点了点头：“好在关键时候文老师在思想上转过了弯儿，也算是帮学校解了一个围！”
     乔善坤还是有些纳闷。
   “说来也怪，文老师之前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我的时候，竟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才一天的时间，他对这个工作安排的思想情绪，还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居然有了180°的大转变，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陈建怀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我觉得这个文老师还是挺不错的！就凭他敢于勇挑重担这一点，我看我们学校就找不出几个老师有这种魄力！”
     陈建怀看着乔善坤，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是这样考虑的，带这个班肯定是要耗费不少的心思和精力，在以后的教学当中，如果文老师提出什么新的想法、建议或者是创新，学校就尽量多支持、多配合他一点，毕竟他也不容易……”
     乔善坤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到时候他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和行动，我来给他打气、撑腰！大不了就把这个班当做实验班去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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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学生的鬼点子

      就在文君华和陈建怀谈话的同时，暂时接管高二四班的赵杏芳，也在为接待男生何先强和女生周敏的家长而忙碌着。
     两个学生耷拉着脑袋，分别站在赵杏芳的左前方和右前方，两人的身后则坐着各自的父亲。
     赵杏芳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何先强和周敏，尝试着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一些。
   “今天请两位家长来到学校，主要是想对你们子女的学习情况和在校的日常表现，进行一次沟通和交流……话说回来，其实我本人的主要工作和重心还是放在高二七班那边，高二四班嘛，情况相对特殊一点，我对他们只是一个临时的监管……”
     说到这儿，赵杏芳的语调陡然高了起来：“……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我对学生一贯的严格要求！就说昨天吧，晚饭时间我就看见何先强和周敏两位同学，在学校小花园的角落里手拉着手说悄悄话！这不是明显的、典型的早恋行为吗！”
     刚说到这儿，何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何父不禁一脸的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你买了多少？二十斤？太少了！起码得三十斤！都开学了嘛……别啰嗦，按我说的办！”
     何父随即挂断电话，笑着对赵杏芳说道：“您继续，您继续……”
     赵杏芳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两位家长也是过来人，肯定也知道，这早恋行为是影响学业的最大敌人！多大的孩子啊，知道什么是爱情？整天就卿卿我我的，脑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有多少心思放在学习上面啊……”
     这时，周父的手机又忽然响了起来。
     周父迅速掏出手机放在耳边，轻声说道：“什么事儿快说！你告诉她，她就是买三十枝也还是这个价儿！想要特别优惠就等邵易回来再说，就这样啊！”说完迅速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赵杏芳略有些不满地看了周父一眼，继续说道：“举个例子，就说我们高二七班吧，上学期有个叫韩耀林的男生，还是个艺术绘画的尖子生！就是因为在高一的时候谈恋爱，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所以高二一开学，就被我果断地调整到了高二四班！不能让这种现象蔓延，更不能让这些害群之马影响到其他学生！”
     赵杏芳看了看何父与周父，感觉自己的话似乎并没有引起两个家长的重视，两人甚至还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
     赵杏芳顿了一下：“两位家长今天抽出时间来到学校，对于子女的早恋行为，肯定也应该有一个最基本的意见沟通和交流吧……”
     赵杏芳用手指着周父，对何父说道：“……何先生，你对面那位就是周敏同学的家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和意见要和周先生进行沟通的？”
     刚才还漫不经心的何父闻言如恍然大悟一般，满脸堆笑地站了起来，对着周父招了招手，热情地说道：“哟，你就是……我儿子女朋友的爸爸？那咱们指不定哪天还能成为亲家呢！要不，改天上我那儿来坐坐？”
     何父的话如同在办公室里面点燃了一颗响亮的鞭炮，差点儿没把其他4个人吓得跳起来。
     周父望着何父，张口结舌地回应道：“这……这个，回头……再约时间吧……”
     赵杏芳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何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找你来是配合学校教育好自己的子女！不是让你来见亲家！”
     赵杏芳又把头转向周父：“还有你！周先生，你居然还答应他了！你们上辈子就是亲家，对吧！”
     赵杏芳越想越气，忍不住大声呵斥了起来。
   “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子女的！真身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都已经分到差生班了，还不知道奋发图强，知耻而后勇，你们是怎么做父亲的！居然还支持自己的子女搞早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何父与周父在赵杏芳的怒斥之下，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赵杏芳说着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何父的身前，看着何父衬衫下摆上那成片的油渍，猛然醒悟了过来。
   “哦……难怪看着这么眼熟，你是学校1号门斜对面牛肉面馆的老板吧？”
   “何父”轻轻抬起头，碰上了赵杏芳严厉的目光，立刻又吓得低下了头。
     赵杏芳又慢慢走到周父的面前，仔细端详了几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2号门对面文具店的老板吧？”
   “周父”连连摆手否认：“不不不！我只是老板的亲戚，老板今天还没回来……”
   “谁说没来？你们两个已经来了！”赵杏芳大声打断了“周父”的话，“来到学校冒充学生家长，欺骗老师！欺骗学校！”
   “何父”陪着笑，试图缓和现场的尴尬气氛。
   “其实吧……我们也是觉得……这些学生挺可怜的……”
   “周父”也顺势陪着笑附和道：“就是就是！只不过犯了一点小错误……”
   “用不着你们两个插嘴！”赵杏芳大声叫了起来，“学校知道怎么教育和管理学生！你们两个从哪儿来就给我回哪儿去！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两个人红着脸站起身，以近乎小跑的速度冲出了办公室。
     赵杏芳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追了出去。
   “喂！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先给我站住……”
     赵杏芳刚一离开，周敏就责怪起了何先强。
   “都怪你！我就说先让他们两个碰个面，练习练习的，现在露馅儿了吧！”
     何先强不服气地回敬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先练习练习？时间这么紧，他们两个又互相不认识，你叫我怎么安排？”
     赵杏芳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回自己的位置，虎着脸看了看两个人，“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犯了错误不知悔改，还找人冒充家长，简直就是罪加一等！自己说，该接受什么处分？警告还是记过？”
     坐在赵杏芳斜对面的物理老师杜云涛开口说了话。
   “赵老师，您就别在这儿大动肝火了！二十分钟前乔主任就来过，看你正忙，就说等你空下来再让我转告你，新老师回来了！您就别操那份心了！这事儿交给新老师去处理吧。”
     赵杏芳愣了一下：“新老师？你是说……那个姓文的老师？”
   “应该就是吧。”
     另一张桌子上的英语女老师金昱琳也开口说了话。
   “你说的那个文老师，我从宿舍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了，王副校长带他去A栋了。赵老师，说不定他还会和你做邻居呢。”
     杜云涛问道：“你看见了？那个文老师长什么样啊？”
   “年龄和你差不多，三十出头，但形象、气质很不错哦，比你可帅多了！”
   “哟，金老师，这才一面之缘，你就一见钟情了！这明天要是坐到你对面，你还不得天天对着他抛媚眼、唱情歌呀？”
     金昱琳嫣然一笑：“你少来了！”
     赵杏芳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这个新老师……我得先去会会他……”然后对着何先强与周敏大声说道，“先给我回去上课！好好反省反省！”